【黛赤】虚想之夏（后篇）
- 虚想之夏（后篇）-
Episode：3rd.
他不明白症结或者说是突破口究竟在哪里。
第六次回到7月20日的时候，黛千寻终于在那个下午做出了一些小动作。
虽然赤司的表现说明了，他根本没有在一个时间点不断循环的记忆。但是每一个7月20日到8月16日，他都和赤司保持着非常——可以说早都超出普通朋友间亲密的关系。他承认自己在第一次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很狗血地一见钟情了。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，就算再怎样循环往复，他依旧享受着和对方在一起的感觉。
可是这次，黛千寻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出手帮忙。即便他知道，这个下午对他们的关系进展起着关键性作用。
最后的结果是，赤司亲自动了手。看那个大块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，估计腕骨已经被卸掉了吧——托他的福这次自己总算没有受伤。
可是这家伙……下手也太狠了点吧。
直到赤司把黛千寻的书包递到他面前时，他都还在思考对方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在生气。
当然，也正因为如此，他第一次没能在那天得到对方的联系方式。
不过要默写出对方电话号码，这对于已经记过五次的黛千寻而言，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。
◆◆◆
接下来的每一天，黛千寻还是会很自觉地打电话给赤司，对方似乎也没有太在意他是怎样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。
总之他还是像之前那样，经验老道地跟这位后辈玩着LVG。不过这次，所有的地点，约定的时间全部刷新了一遍。
他用尽可能的方式改变着这一个月的一切。
然后世界又开始变得新鲜起来。
赤司的表情、眼神、语言、反应，相比起之前的都有微妙的出入。仅凭这点，几乎都让他忘记自己还停留在那个讨厌的夏天中。
然后就一直这样，直到第六个8月16终于到来。
“今天过后，一切就又会清零了吧。”
傍晚的时候，黛千寻告别了赤司回了家，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无聊地循环着MINA酱的CD。
回想起这次的一个月的生活，感觉就像自己终于又找到了新的攻略线路一样。可问题在于他现在折腾的这款游戏根本就是试玩版，不管怎样研究选项的排列组合，在打到Happy Ending之前都会被删档重置。
这前前后后累计五六个月的记忆，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而已。
……拜托，本大爷又不是被王子殿下捡到的灰姑娘，十二点钟声敲过之后梦就会醒来这种设定……放到这里还真有够恶心的。
不知道怎么的，他想着想着，又突然翻开手机拨通了赤司的电话。
——黛千寻在一瞬间作出了一个跟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决定。
“黛前辈？”电话那头响起对方有些清冷却少了几分冰冷的声音。
“啊……抱歉，刚分开就给你打电话，赤司。”他挠了挠后脑，几乎没有多假思索就继续说道，“……是这样的，今晚八点不是有五山送火的仪式吗，我还没看过那个鸟居形状的篝火，想去取个材作为自由研习的课题，你要一起吗？”
——他第一次在8月16号这天晚上约了赤司。
黛千寻知道赤司征十郎家里的门禁，所以他几乎已经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。哪知道电话那头仅仅沉默了一小会，赤司就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答案。
“好啊。”
◆◆◆
从南区到右京的广泽池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，黛千寻到的时候，赤司征十郎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待了。
现在正值七点五十，京都傍晚的夕阳才刚落下，天边的云还烧得火红一片。 广泽池位于右京区嵯峨野，是一片开阔而空旷的小型水域。在这个角度远眺万灯笼山上的篝火视野极好，不过相比起观光胜地船冈山公园而言，这里不过是少数人问津的观测地点。
赤司还是跟下午一样，白色的短袖衬衣搭配着看起来就很热的黑色长裤，就算是这样一个休闲的时间，他的领带依旧打得一丝不苟。
“抱歉……等很久了？”
“刚到而已。”
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熙熙攘攘的游客开始布置今晚的观看座位了。黛千寻知道赤司征十郎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，所以特地在湖边的芦苇丛旁选择了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。
黛千寻把只有在参加圣战的时候才会用的单反相机架起来，一边调整一边不忘跟赤司搭话。而赤司则是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安静地听着他科普今晚的观测流程。
“……万灯笼山那边的篝火要九点钟左右才会结束。”
他把刚对好焦的宝贝照相机晾在了一边，接着走到赤司身旁大大方方地坐下，“今天这么晚回去没问题吗？”
“没关系。这几天父亲很忙。”
“……父亲…啊。”
黛千寻这才意识到，他跟赤司在这个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夏天纠缠了那么久，却从来没有听对方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。
他只知道赤司这个家族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，而冠以这个姓氏出生的他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家庭压力，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无法理解的。
所以一直以来，赤司不提，黛千寻就绝不会去打听关于他家里的一切。
可是今天，赤司居然如此随意地就把这个话题引了出来。黛千寻听到他对于自己老爹那么谨慎的措辞，就开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。
结果在那之前对方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，赤司在下一句话就带过了这个话题：“暑假快结束了，最后几天我想去一趟东京。”
“诶…？”
“国中时候的朋友……已经很久没见过了。”
“是吗。”
在听到对方要离开一段时间的瞬间黛千寻稍微有点失望，可是紧接着仔细一想，明天一睁开眼睛他又要重新跟赤司征十郎认识了……他根本不该有要分开的担忧。
可是黛千寻一直坚信能感觉到异常的人不只有他一个，可以说这一个月里他在各种意义上都有试探过赤司。他觉得这个唯一可以证明他存在过的人，说不定就是最后的突破口。
正因为如此，现在赤司说出这种话的意思简直就像是……把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猜测和希望都给否决了一样。
他真的……什么都不知道吗。
“那么……”
黛千寻已经默默陷入了胡思乱想模式，没想到这个时候赤司竟然突然把手伸了过来，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“你要一起去东京观光吗？”
“啊？”
他立刻就回过神来，“你要给我引荐你那群很超厉害的前队友吗？”
“如果你有兴趣的话。”
黛千寻不由地苦笑了一声。
“如果明天你还记得这个邀请的话，我就去。”
不知是觉得他的话太奇怪还是怎么的，赤司突然收回手沉默了下来。
气氛稍微变得有些尴尬，黛千寻难得有些紧张地扭头打探着赤司的表情，见对方一如既往的淡淡地回望着他才稍微平缓下了情绪。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怎样继续这个被他单方面搞砸了的话题，黛千寻不太适应地想要站起来，结果没等脚上蓄够力量，领口就先一步被身旁的人突然抓住，然后猛地向朝反方向一拉——
下一刻，他感觉到赤司在他的唇上轻轻地擦了过去。
整个过程太快，几乎只能容黛千寻心里咯噔一声，赤司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站了起来。
“那么，今晚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。”
夜晚的八点二十已到。鸟居型的篝火开始一点点染红了远处大半座山。
赤司站在河岸边望了望那里的景色，黛千寻也很配合地站了起来。现在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不过三两步就能填满，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和谐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可是，赤司回头问出那句话的瞬间，却让黛千寻猛地腾起一个念头。
这种感觉太诡异了。
这是这么多个月以来，他从未有过的、如此想要粉碎现状的念头。
——逆着光，那双异色的瞳孔令一些不自然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。
黛千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，但是潜意识里有什么在驱使着他。就好像现在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相的对面，只需要挣扎着再向前一步，他就可以摆脱这个看上去永远不会结束的该死暑假了。
结果，当黛千寻把那些没有经过任何润色的台词脱口而出的时候，他才开始怀疑，也许这就是今晚他约赤司出来的真正原因。
他听见自己没头没脑地这样开口：“赤司你真的……什么都不记得？”
“记得什么。” 赤司耸了耸肩以一个非常随意的态度应付了他的问题。黛千寻分明看见，他的表情既没有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，却也没有作任何解释的打算。
“别装傻。”
——既然那句话已经问出口了，就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。
黛千寻不依不饶地咬着这点不放：“7月20号那个下午你被外校的学生围堵的时候，我说的那话让你一瞬间很惊讶？按理说，我们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才认识的，我作为一个路人根本没有义务帮忙到那种程度吧？是你觉得那时候我的角色设定有点偏离了？还是在担心我发现新的通关技巧了呢？”
老实说，那天下午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。
毕竟是这么多次循环以来他第一次打破规矩，到底赤司是不是像他记忆中的那样反应如此激烈，他现在回想起来也很模糊了。
这令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无理取闹一样，为了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事实去逼问一个也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。
就算这样，脑子里的声音还在催促着他咄咄逼人地试探下去。
“告诉我，赤司。你对于现在的这些，一点想法都没有吗？”
说着他突然走近赤司，伸手猛地掐住对方的肩膀，“——你的眼睛，一直都是这样的颜色吗？”
属于夏天傍晚的热风拂过广泽池的水面，带到面前的空气多了几分湿度和凉意。池边的芦苇丛里，昆虫们已经开始了吵闹的夜间生活。万灯笼山上燃烧着的火焰显得过分悠远。
一开始萦绕在四周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氛，因为这句话一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赤司抬起头默默望着他。
那样的眼神太过冷静，让黛千寻反而有种被看得背后发凉的感觉。
黛千寻都不知道他们在这样诡异的沉默里对峙了多久，直到赤司突然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闭了闭眼睛。
“……你特地在这个时间找我出来，就是为了说这些？”
“我……”黛千寻反过来被问住了，他看到赤司的表情，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的措辞方式，“…那个，你别误会，我——我并不是……”
可赤司没有听他解释的兴趣，“我以为，是前辈你一直希望这样的。”
“什……”
记忆被这句话刺激到了，那一瞬间，黛千寻脑海里有几个片段非常混乱地一晃而过。
一场让人唏嘘不已的比赛。同伴的抱怨和指责。以及……他第一次态度很恶劣地质疑了那个人。
他踉跄了两步，头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，他难受地扶住前额，“…现在是…我希望的…？”
还没等黛千寻进一步探索自己的想法，赤司已经先露出了从未有过的、极其类似于“放弃”的表情。
“算了。”
他根本没有半点辩驳的打算。
“本来也差不多到极限了。”
眼前的赤司征十郎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，就连黛千寻也能感受到自己手接触到的肩膀稍微松懈了一下。
“我没什么好说的。还有问题的话就让‘他’来解释吧。”
“等…等等！”
黛千寻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恐慌，抓住赤司肩膀的手不知不觉中增加了好几分力道。说不上这算是什么感觉，但黛千寻就是觉得，如果现在不阻止什么的话，一切就都来不及了！
“你到底在说……”
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，就猛然间发现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。接着才察觉到赤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挥开了自己的手腕。
那个红发的少年稍微退了两步，然后，就在黛千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，用力拉着他甩过一百八十度。
他们的位置瞬间调换。
紧接着，那个本来还死死拽着他的人，陡然间松开手，顺势将他猛地向前一推——
黛千寻混乱中看到赤司的红色双瞳中闪烁着微妙的光，但是他还没时间去理解那代表了什么，身体就无法抑制地朝后仰去。
他近乎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，乱挥一通却什么也没碰到。赤司就站在面前，前所未有的、无动于衷地望着他。
黛千寻最后一眼见到赤司的嘴微微动了一下，用他已经无法听清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。
他再没办法作出任何有效的挣扎，天旋地转的感觉就猛烈地包围了过来。
下一秒，他整个人摔进了水里。
然后世界开始在意识中疯狂地坍塌。
Episode：the Last
黛千寻再次见到赤司征十郎，已经是他醒过来的一周之后了。
仿佛经历了一段极为漫长的跋涉，他终于逃离了那个循环往复的暑假，新的一学期开始了。
黛千寻至今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么多个月算是什么，毕竟当时他惨叫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，床边的手机确确实实显示了8月17日——那个五山送火仪式结束的第二天。
可是，如果一切真如他所想只是个荒唐的梦境的话，他是不是也妄想得太过分了？
——能替他说明一切的也许只有赤司一个人。
新学期的第一天结束之后，黛千寻在将棋社找到了那个人。
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，社团的教室里只剩下了赤司一个人。黛千寻敲开门的时候，他正盯着桌上的棋局，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走势。
见到黛千寻走进来，赤司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。他只是稍微抬起了头，那双瞳孔的颜色让黛千寻终于记起，当时这家伙散发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。
——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眼睛。
即使对方现在背着光，他也能很清楚地分辩出那绝非一赤一金的色彩。
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到赤司了，所以不可能没发觉对方如此特别的瞳色。
——正因为是在梦里，一切的荒唐都会变得理所当然……吗？
黛千寻还在酝酿着怎么向赤司打开那个莫名其妙的话题，这个时候赤司心不在焉地移动了一枚棋子，然后突然站了起来。
“欢迎回来，”他说，敬语咬得非常重，但语气中竟然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：“黛前辈。”
“…诶……？”
他设想过很多试探对方态度的方法，却没想到被赤司用最简单的几个词告知了现状。
他一下愣在了那里，直到赤司再次开口——
“暑假……还愉快吗。”
…他说…什么……？
不知怎么的，黛千寻神经一下就绷起来了。
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，但是意识到的时候，他已经冲上前去狠狠攥住了赤司的领子。
对面那个人冷硬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黛千寻明明知道，这才应该是真正记忆中的赤司征十郎。
“你小子……早都知道了吗——！”
他估摸不到对方会怎样解释这种根本反科学的事情，可是现在黛千寻很肯定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绝对不是梦那么简单。而这一切，铁定都是围着赤司征十郎这个人铺展开来的。
“发这么大的火，真不像你，前辈。”
赤司讥诮的声音进一步刺激了他紧绷的神经，黛千寻提着赤司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撞到了墙上。
他明白对方是故意在跟他兜圈子，而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再拖下去了。黛千寻皱着眉头简单粗暴地切入了主题，“到8月16号为止，这个暑假你都在做什么？”
“我？”赤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。
他看到赤司这种无所谓的口气，又立刻追问道，“告诉我，那个异色双眼的‘你’到底是……”
黛千寻以为对方会继续用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敷衍他，哪知听到这话赤司突然伸出了手，以同样的方式攥住了他的领子。
“你真奇怪，前辈。”他说， “当初叫醒我的是你，后来疯狂地希望他回来的人是你，最后亲手推开这一切的也是你。现在你站在这里，到底是凭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
刚才还振振有辞的黛千寻一下语塞了。
他能清晰地觉察到赤司口气里夹杂着愠怒，明明眼前的人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很明白，却完全无法理解这词组合在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是赤色瞳的他、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异色瞳的他。
究竟“世界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正常的。
——关于之前的那个赤司，黛千寻的记忆仍然像一团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棉线球，混乱得理不清线索。
“…我……我到底……这么久以来到底发生什……”
黛千寻像是想要寻求解释一样目光游移地望眼前的赤司。他觉得浑身都在发软，因为潜意识竟然在拒绝知道真相。
他在混乱中看见赤司怪异的表情，他以为对方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被自己忘掉的真相，可事实却完全与想象不同。
他仅仅听见对方这样说道，用着最简洁的句子，最随意的语调——
“啊。对了，你刚才问我这个暑假在做什么……”
说着赤司手一施力，猛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，然后毫不客气地亲了上去。
同样的举动，同一个人做出来却与记忆中的有了出入。
就算现在被现实惊得有点大脑不清楚，黛千寻也知道这绝不是接吻。
只是单纯的挑衅。
感受着对方嘴唇顺着自己嘴角往后滑的同时，黛千寻再次听到赤司征十郎在自己耳边低语——
“——‘我’当然是……忙着陪黛前辈你谈恋爱了。”
Episode：Supplementary
他们的世界开始于最初的那个七月，崩坏于最初的那个八月。
——拥有异色双瞳的赤司征十郎第一次消失的那个夏天，一切就已经不正常了。
而黛千寻依旧什么都记不起来。
FIN.
我竟然写了那么纯情的文嘤嘤嘤都被自己感动了嘤嘤嘤
咳咳。。。接下来解释一下剧情： 概括来讲就是第一个7.20-8.16 黛仆赤在一起了,但是后来仆赤消失了,黛前辈强烈想要挽回一切的愿望,导致他开始在有仆赤在他身边的这个时间段循环(请从超能力角度来看待)。可后来随着时空和记忆不断的扭曲, 他连最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忘记了,于是他就开始怀疑造成这一切的是仆赤，然后嗯。。。。就悲剧了OT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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